第52节
  “没。”小乔急忙摇头,“我只说你用冰块泡澡,口渴让我给你倒水喝,还有一点后头的事……祖母听了就没问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一阵沉默。
  小乔抬眼瞥了他一下。
  他的神色很僵,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看到他这样子,不知为什么,小乔非但丝毫没觉得怕,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鉴于前次自己不慎笑了一下的后果,这次自然不敢再乱笑的。勉强忍住了,又用很诚恳的口吻道:“夫君,昨夜你在东屋那边弄出的动静,确实是大了,即便不问我,祖母自己迟早也会知晓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知你不愿让祖母知道,我也与你同样想法。只是今日之事实在非我所料。祖母特意问我了,我也实在无可奈何。夫君若实在怪我多嘴,责罚就是,我甘愿受之,绝无二话……”
  “行了!”
  魏劭打断了她,神色慢慢有点缓和下来,呼出了一口气。
  “说了就说了吧。我说有怪你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多谢夫君。”小乔轻轻地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魏劭再次看她,见她还那样站在床前地上,眼睛垂着。
  “睡了吧。”他终于说道,自己重新躺了下去。
  小乔嗯了一声,走过去吹了灯。
  房里昏暗了下去。月光被窗纸筛过,在墙前的地上,投下了一团如水的浅白影子。
  魏劭微微扭过脸,注视着她站在床前低头解了衣带,脱去外头衣裳的朦胧背影。
  小乔将脱下的外衣放在置衣架上,搁他衣物之旁,然后爬上了床,躺了下去。
  春娘再三教导她,男君在床上可以背对她而眠,她却不能背对男君。
  她不大想面朝他,所以一般刚上床时,通常都是仰面的。
  这也是最标准的睡姿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听话。有时候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成了面朝里背对他的姿势。
  ……
  小乔仰面睡着,两手规规矩矩地交放在腹上,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感觉到躺在自己身侧的魏劭翻了个身。
  他朝向了自己,并且仿佛靠过来了一些。小乔神经顿时有点绷了起来。
  “白天祖母叫你过去问话,我听你意思,你提到了我泡澡后的事。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他的声音在昏暗里忽然传来。是一种小乔有点难以明辨的古怪语气。
  小乔没想到他忽然又问自己这个,顿时囧了。
  “真没乱说什么……是祖母自己猜到的……”小乔含含糊糊地道,借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身后静默了一阵。
  忽然,小乔听到不知道哪个床角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魏劭朝自己靠了过来。跟着她耳边一热,他俯下了脸,嘴唇贴靠到自己的耳边。
  “你到底是怎么跟祖母说我泡澡后的事?”他慢吞吞地问。
  “说我还没和你同房,你只拿手服侍了我的事?”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他的前胸几乎已经压到了她的后背和肩膀。小乔那只耳朵被他热热的鼻息一吹,寒毛就竖了起来,又麻又痒。
  小乔急忙往被角下缩了缩脑袋,躲开他的嘴。
  “没有没有!怎么会说那个!你放心!”
  魏劭沉默了下去。慢慢地躺了回去。
  小乔松了口气。
  第35章 二更(替换正文)
  徐州灵璧县下,一条黄泥路上,从远处县城的方向,走来了一个肩负重物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上戴了顶山中樵夫惯用的斗笠,笠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但也依然能够看出,他有一张英俊的面孔。他的身材高大,肩宽背厚,骨节粗大,身体关节却灵敏柔韧,虽然肩负了重物,依旧大步前行,如无载物。他身上的衣衫很旧了,但洗的很干净,肘部破了的地方打上整齐的补丁,针脚细密而工整,可见家中有个擅长针线的女人。
  这个年轻人就是比彘。他和大乔在山下猎村里已经落下了脚。王老汉稍加点拨,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猎人。家里不缺肉,但粮食盐巴和需要去集市换。今早他四更出山,带着自己前些时候积攒下来的皮毛来到集市,换了肩上的这一袋子新粟。
  换陈粟的话,能够多加一斛。比彘自己是无所谓的。他能面不改色地将树皮树叶吃下去果腹,如果他真的饿的话。
  但是他换了新粟。他想让从前习惯了精食细脍的大乔能吃的尽量好一些。山中有打不完的野兽,自己更有用不完的力气。换一袋新粟,于他来说不过是多打几张动物皮毛的事而已。
  前些天运气不错,他猎到了一张很漂亮的狐皮,皮毛整齐,油光发亮。原本想硝好自己留下到冬天给大乔用的,但大乔不要,定让他拿到集市卖了。他只好听她的。早上卖了皮毛后,还剩点多余的钱,顺手就给大乔扯了几尺布。
  回去后肯定要被她说的。但是比彘很愿意让她教训自己。
  离村里还有二十余里的路。他看了眼开始西斜的太阳,怕回去晚了大乔会担心,更加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对面来了一列人马。十来个身穿赭衣,腰间佩刀,手里执矛的兵丁赶着一队被绳索串联在了一起的人,慢慢地往县城方向走来。最前头的那人骑马,应该是个兵头。队伍里那些被绳索捆住了手的都是男子。除了壮年,有白发老叟,还有几个看起来是才不过□□岁的瘦弱少年。
  “军爷,行行好,放了老朽吧……老朽都要满五十了,如何还能行军打仗?”
  一个老头被身后的长矛顶着被迫前行,不住地回头苦苦哀求,兵丁道:“登记造册你家三个儿子,如今一个也没在伍,显见都逃了,儿子不来,老子代替,天经地义!”
  老头哭泣:“军爷有所不知,老朽三子,长子在延佑七年死于薛使君征伐青州,次子定康三年同死于征战,幼子去岁生病暴卒,亭长可代老朽作证。老朽走了无妨,家中还有个婆子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