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一夜之间,沈家族人鲜血染红京城,尸骸满地,冤魂无数。
  沈鸾在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却连裴晏一面都见不上。
  【文案2】
  裴晏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生母不过是一介婢女,为皇帝所不喜。同样是皇子,他却只能居于冷宫,遭人白眼。
  裴晏步步为营,只为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人。
  所有人都以为,沈鸾不过是裴晏棋盘上一枚棋子。
  然而无人知晓——
  收到沈鸾死讯时,裴晏当场呕出心血。
  -
  重来一世,裴晏重生在和沈鸾初见的这天。
  只是这回他没等来沈鸾,而是等到了对方和太子定亲的消息。
  他看见沈鸾和太子有说有笑,沈鸾亲昵唤他:“阿衡。”
  阿衡,阿珩。
  沈鸾以前唤自己,就是自己的小名,阿珩。
  -
  沈鸾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自己对一人一见钟情。沈鸾看不清对方,只记得对方的名字。
  她一直以为那人是当朝太子,裴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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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出逃
  天色渐黑。
  将至掌灯时分, 头顶青花水草带托油灯高悬,光影晦暗不明,隐隐绰绰。
  院中似乎起了风, 风声低低呜咽。宋令枝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夜的孤独无助, 她好似……又一次听见了那一夜的狂风肆虐。
  “宋令枝,那夜……你也是照着这上面学的吗?”
  “宋令枝, 那夜……你也是照着这上面学的吗?”
  宋令枝……
  脚边的画本早就撕成碎片, 纸屑如搓棉扯絮,飘落满地, 偶有几张落至浴池中。水波摇曳, 映着满池珠光宝翠的熠熠生辉。
  水珠一点点泅湿纸张, 似那夜宋令枝被打湿的衣衫,通透单薄。
  愤懑和屈辱涌上心尖, 贝齿咬紧朱唇,泛起点点殷红血珠。
  “你……”
  手臂高高扬起,似疾风掠过。
  清脆的一巴掌并未落在沈砚脸上。
  女子纤细手腕被沈砚紧紧攥住, 犹如那一夜宋令枝的噩梦, 沈砚居高临下站着,垂首睥睨宋令枝的狼狈和孱弱。
  她似困在蚕蛹之中的彩蝶, 尚未羽化成形,双翼已让人生生折断。
  逃不开, 挣不得。
  宋令枝像是永远留在了那一夜的噩梦。
  眼中泛起无数酸楚,宋令枝红肿着一双眼睛,杏眸盈盈如秋水雾蒙。
  她深吸口气, 竭力扼住将要涌出喉咙的哭腔。
  宋令枝冷笑:“在哪学的都和三皇子不相干。三皇子怕是忘了, 贺哥哥才是我如今的夫君。”
  牙关咬紧, 宋令枝一字一顿,“我自是为了他学的。”
  手腕上的桎梏骤然加深。
  沈砚眸色阴冷,幽深的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良久,耳边落下轻轻的一声笑。
  宋令枝仰首抬眸,却只望见一双满是讥讽的黑眸。
  沈砚漫不经心甩开人,拂袖而去:“那也得他有命活。”
  很轻很轻的几个字,不住在宋令枝耳边回响。
  她瞪圆双目,倏然想起这些时日贺鸣的昏睡不醒,明明前些天,白芷还宽慰自己,说贺鸣已无大碍,很快便能醒来。
  双足无力瘫软,宋令枝跌坐在贵妃榻上。纤细手指攥住青缎引枕的一角。
  眼睫扑簌,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珠终再忍不住,“吧嗒”一声,重重滚落在白皙手背上。
  浑身无力,似散架一般。
  宋令枝无声松口气。
  还好、还好。
  沈砚并未发现螺钿锦匣的端倪。
  她还有望逃出去。
  ……
  日光拂地,柳垂金丝。
  白芷捧着一个官窑瓷盒,掀开,十来根簪花棒并在一处。
  垂首轻瞥宋令枝手腕上的红痕指印,白芷双眉紧皱。
  宋令枝皮肤本就娇嫩细腻,稍微磕着碰着,都容易留下疤痕。素日白芷心细,总能兼顾一二。
  只如今宋令枝手腕上的红痕……白芷眉间紧锁,拿簪花棒,轻捻少许粉末在掌心,细细为宋令枝抹上。
  “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好?”白芷小声絮叨,又怕勾起沈砚惹宋令枝心烦,她抬首,“姑娘,今日可还要去浴池?”
  宋令枝颔首:“自要去的。”
  白芷:“那贺公子……”
  宋令枝不假思索:“贺哥哥自然是跟着我们一起的。”
  话落,宋令枝又望向白芷,悄声,“多拿些碎金子,悄悄的,别叫人发现了。”
  白芷不明所以:“姑娘何不拿些金锞子,那玩意沉甸甸的,才好用。”
  宋令枝摇摇头,缄默不语。
  金锞子虽好,只太招眼了些。那碎金子在宋府,也是随手赏给下人的赏银,便是沈砚知晓,也不会太快起疑心。
  宋令枝抬眸,园中落花满地,流水潺潺。
  她又一次想起那日在贵妃榻上,沈砚那声讥诮。如影随形,扰得她夜夜噩梦。
  指甲掐入掌心,宋令枝强维持面上的冷静,只让白芷为自己更衣,她想上山一趟。
  ……
  日影横窗,楹花窗下树影婆娑,青石甬路。
  张妈妈垂手侍立在廊檐下,双目愤愤,如今还琢磨不透沈砚对宋令枝的心思,张妈妈不敢明着得罪,只敢将火洒在小丫鬟身上。
  指桑骂槐:“挨千刀的玩意,整日正事不做,净会折腾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小丫鬟本只是在院中洒扫,唯唯诺诺低着脑袋,任由张妈妈打骂。
  白芷小心翼翼搀扶着贺鸣至贵妃榻躺下,回首听见张妈妈的骂声,气得直跺脚。
  “这婆子真真是该死,满嘴胡言乱语,姑娘你莫听她胡诌,她那样背信弃主的人,就该下一道雷,狠狠劈死她才是。”
  又好奇,“姑娘,你这几日怎么都带着贺公子上山?”
  贺鸣如今还昏迷不醒,每每上山,都得好几个小厮抬竹椅轿。一来一回,着实折腾。
  偏偏宋令枝还觉得对不住贺鸣,命张妈妈也跟着抬轿,说是怕人少路颠簸,伤着了贺鸣。
  连着数日都是这般,张妈妈自然记恨在心,每每见着宋令枝,都没好脸色。
  白芷为宋令枝抱不平。
  宋令枝轻声:“你去,就说今日的石榴红织雨锦宝相花纹锦衣我瞧着不顺眼,让她重拿新的来。太鲜亮的不行,太素净的我也不喜欢。”
  “还有,我忽然想吃闽州白茶,让张妈妈去茶房取,那茶要三四遍才起色,让她长点心,拿玛瑙茶壶沏了送上来。”
  白芷忧心忡忡:“这么多,她能记得牢?昨日姑娘让她送玫瑰酥,她就送错了。”
  这几日,宋令枝没少折腾张妈妈,又让人抬轿,又让人山上山下送糕点。
  偶尔夜深人静,还故意让人掌灯,说自己想看看书,让张妈妈从藏书阁给自己找书来。
  那张妈妈日夜遭罪,不得安宁。她又身兼监视宋令枝之职,时刻悬着心,不敢大意。夜间坐更守夜,困得直在廊檐下打盹。
  白芷温声:“姑娘若想吃茶,还是奴婢去罢,那婆子哪懂得泡茶,倘若让她糟蹋了姑娘的好茶叶,那才是罪该万死。”
  宋令枝低声:“她不懂泡茶才好。”
  隔墙有耳,宋令枝不敢大意,在白芷手心悄悄写下二字:支开。
  白芷瞳孔骤紧。
  宋令枝朝她点点头:“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