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节
  自后金迁都沈阳以后,原来的居民不是惨遭杀戮,就是被驱赶出去,如今城中居民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六部官吏,再不济也是出身于赫图阿拉一带多“佛满洲”。
  所谓“佛满洲”,即老满洲,多是出身于赫图阿拉一带,或者在老奴、洪太时代加入之人。
  而像科尔沁、插汉儿等新抬旗之人,一般被称之为“伊彻满洲”,也即是新满洲。
  一般情况下,莫说科尔沁部,就是伊彻满洲也休想轻易入城。
  “他……他们声称一路兼行,为了赴援,水米未进,所以……所以饥饿难耐,亟需入城。”那将领解释道。
  “哦?这倒可以理解!”杜度闻言点了点头,不由下令道,“这样,先让城里准备一些食物、汤水,然后随我前去迎他!”
  这杜度身为老奴之孙,褚英之子,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曾一度成为四小贝勒之一,镶白旗旗主。
  可惜很快就被并入岳托道镶红旗,成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贝勒。
  若不是入关一战,洪太、多尔衮、阿济格、豪格一干旗主战死,恐怕还轮不到他留守沈阳。
  如今虽然他地位略有提升,奈何仍然是贝勒之身,竟比科尔沁的洪果儿、满珠习礼和吴克善三王低了一头,故而他也不十分敢得罪他们。
  等到那杜度来到了城头,往下一看,果然正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多罗冰图郡王洪果儿、多罗巴图鲁郡王满珠习礼和镇国公栋果儿四人正立正城外。
  他不由连忙下令道:“快快打开城门,请诸位王爷入城歇息!”
  随着杜度一声令下,果然那盛京大门缓缓打开,三五个士卒鱼贯而出,引着诸人往城里走去。
  那杜度习惯性地往西面瞄了一眼,就要下城墙前去迎接,却不意突然灵光一闪,不由脸色大变道:“慢,且慢!”
  然而,他这一喊不要紧,顿时惊动了吴克善。
  那吴克善做贼心虚,还道是杜度发现了虚实,连忙抽刀砍翻了身边的士卒,高声大呼道:“天兵已至,尔等还不快降!”
  他这一动手不要紧,顿时做实了那杜度的判断。
  杜度不由大声下令道:“不好了,科尔沁投敌叛变了,快,快将他们杀将出去!”
  那满珠习礼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连忙高升疾呼道:“杜度小儿,尔其何意,我等远道而来,如何对我等突然痛下杀手!”
  原来这满珠习礼自认与大清国关系非同小可,那杜度无论怀疑什么,也不可能在做实之前痛下杀手。
  其实这杜度也正如他判断那般,就在下城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矛盾之处。
  如果卢象升真向西败退,那么科尔沁左翼全军尽出,自然会担心被人抄了老巢,岂会有入城的闲心?
  不过,当时他只是怀疑,也不敢冒然向科尔沁部发起攻击。
  结果没想到这吴克善没有沉住气,反倒暴露了科尔沁左翼已经叛变的事实。
  “吴克善、满珠习礼、洪果儿、栋果儿,我大清国待尔等不薄,又何叛耶?”那杜度也不是傻子,见满珠习礼浑水摸鱼,不由连忙表面立场。
  且不说这两人如何叫骂,且说随着那吴克善一刀劈砍下去,其他科尔沁部士卒也动了手,纷纷向盛京城中杀去。
  那杜度眼见抵挡不住,顾不得和满珠习礼叫骂,连忙大声喊道:“快放闸,快放千斤闸!”
  随着杜度一声令下,沉重的千斤闸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几欲落下。
  那吴克善、满珠习礼、洪果儿和栋果儿四人不由相视一眼,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只听见一声沉重的巨响,一扇重大千斤的铁闸坠落在他们面前,把他们四人和前面几十个科尔沁精锐分割开来。
  原来这四人自投靠后金以后,养尊处优,早失了搏命之心。
  故而一听到杜度放下千斤闸,生怕被关到了城里面。
  如此一来,他们四人是逃得了性命,只是这夺取城门之事恐怕也无疾而终了。
  果然,只听得千斤闸内一阵厮杀惨叫,不多时几十颗头颅血淋淋的从城上扔了下来,宣告这一次诈城的行动完全失败。
  四人无可奈好,只好又臭骂了一通,这才讪讪离去。
  “怎么样?”卢象升折回来一看,只见那盛京城固若金汤,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满珠习礼和吴克善不由尴尬的辩解道。
  “没有关系,此计不成,还有别途。如今我军万斤红夷大炮一到,且看他如何守的!”卢象升也没有想到这种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们还能失守。
  不过鉴于这四人颇识时务的份儿上,他也不好开口斥责一番。
  “万斤红夷大炮?”四人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忧转喜道,“好,这感情好,盛京可以攻破矣!”
  他们先去只见过两三千斤道红衣大炮,威力已经惊为天人。
  如今听说义军手中竟有万斤红夷大炮,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诈城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623章 右翼
  “轰,轰,轰!”“擎天大将军炮”猛烈的向后一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只震得吴克善、满珠习礼一干人等相顾失色。
  沉重的炮弹狠狠地砸在盛京沈阳的城墙之上,每一枚都砸出来一个大坑。
  跌落的碎砖和墙皮,窸窸窣窣的,砸得墙体和地面一阵噼里啪啦。
  目观为视,耳闻为听,体感为触,心动为撼!
  万斤红夷大炮无坚不摧的破坏力,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再加上火炮发射时激起的气流,吹的跟前的人衣衫作响、肌肤生疼。
  对于根本没有见识过这般火器的吴克善、满珠习礼等人来说,无疑是一场极大的震撼。
  “贝勒爷,这……这城还守得住吗?”就在科尔沁左翼头领面面相觑之际,城上的守卒也早吓得面如土色。
  “如何守不得?科尔沁右翼约莫有三四千兵,陛下麾下亦有数万大军,岂然不会坐视盛京被围不理?尔等只需守上几日,定然能击败‘贼兵’!”多罗安平贝勒杜度不由连忙打气道。
  “咦?看科尔沁右翼兵到了!”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向北面指道。
  “哦?”那杜度闻言连忙向北望去,不由大喜。
  原来正有一支骑兵疾驰而来,观其旗号,以科尔沁右翼中旗图什业图亲王巴达礼为首,右翼前期扎萨克图郡王布达齐与镇国公喇嘛什希次之。
  “好,好,科尔沁右翼赶到,盛京无忧矣!”杜度不由连连感叹道。
  其实连和后金关系及其密切的科尔沁左翼都能“投贼”,科尔沁右翼的立场如何,他心中也没有十分把握。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说出半句丧气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且不说杜度如何,且说那图什业图亲王巴达礼来到阵前一看,却见科尔沁左翼旗帜正飘扬在义军营地一侧,不由有几分纳罕道。
  “莫非盛京已经丢了,城内才是‘顺贼’?”
  “这……”杜度的长子杜尔祜也懵了,他不由瞧了瞧盛京城,再瞧了瞧义军的营地,一时间脑子有点乱。
  “你等等,等等,先让我确认一下!”
  那杜尔祜连忙跑到盛京城下,喊了几嗓子,这才喊出了父亲杜度。
  双方交流了几句,杜尔祜这才折回来,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我核实过了,科……科尔沁左翼居然叛变了……”
  “哦?”巴达礼、布达齐与喇嘛什希闻言不由玩味的相视一眼。
  原来这科尔沁左翼出自明安一系,而科尔沁右翼却出自奥巴一系。
  相对来说,明安一系实力要强一些,奥巴一系实力要弱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后金多和科尔沁左翼联姻,而和科尔沁右翼联姻较少的原因。
  甚至就连老奴一度扶持奥巴成为汗王,也是为了降低牵制科尔沁左翼的影响力。
  虽然这两翼之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终究同出一系,多多少少有一些相同的倾向,比如一同和后金结成联盟等等。
  故而,巴达礼、布达齐和喇嘛什希三人听闻科尔沁左翼“投贼”之事,心中就难免有些心思。
  “那现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是把这些敌人赶跑吗?”巴达礼不由主动开口问道。
  “呃……”杜尔祜闻言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今义军三营人马到了两营,如果再加上新投的科尔沁左翼五千人马,差不多有一万多人。
  就凭科尔沁右翼四千人马,又能如何?
  “这个……这个我再请示请示安平贝勒!”杜尔祜这下子脑门上全是汗。
  “好,那你去吧!”巴达礼点了点头。
  待到杜尔祜一走,顿时那布达齐就开口道:“满珠习礼这小子上什么意思?改换门庭也不通知我们?”
  “事情有点不对劲,大家伙都悠着点!”巴达礼当然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好低声提醒道,“等有机会,再作计较!”
  而就在这时,杜尔祜也已经焦急的赶到了盛京城下。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到那杜度大声下令道:“着科尔沁右翼人马即刻前往东门,由内治门入城!”
  “好,那好!”杜尔祜顾不上喘气,连忙又折了回去。
  你道杜度这一次如何这般痛快?
  原来当科尔沁右翼抵达的时候,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了后金难以承受的地步。
  如果这一次再拒绝了科尔沁右翼入城,且不论巴达礼一干人等会不会投向“顺贼”,恐怕盛京城陷落就在眼前。
  与其如此,不由冒险一搏,万一科尔沁右翼不曾投敌,盛京城还能挣扎一下,拖到多铎大军来援。
  而就在科尔沁右翼抵达盛京城外之际,义军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的动静。
  卢象升不由连忙向满珠习礼一干人等问道:“这是哪个部落?是敌是友?”
  “这是我们科尔沁右翼奥巴一系,这次前来敌友未明!”满珠习礼不由笑道。
  既然他们科尔沁左翼抱上了大腿,满珠习礼并不在乎科尔沁右翼如何。
  如果有机会,他恨不得能过借助卢象升之力,一举把这右翼也给吞并了。
  “能否劝降?”对卢象升来说若是将科尔沁右翼也说降了,此战将十拿九稳。
  “这……我们试试吧!”满珠习礼也不敢明着使坏,生怕科尔沁右翼万一降了,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仇人。
  “好!”卢象升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此事,反倒下令道,“继续开炮,让科尔沁右翼也掂量掂量!”
  你为何用“也”,难道我们不是的亲眷吗?
  满珠习礼满怀怨念的看了卢象升一眼,只得拍了几个斥候前去问询。
  义军这边几个科尔沁左翼的斥候飞奔了过去,顿时就被科尔沁右翼的几个斥候拦了下来。
  双方略作交涉,科尔沁右翼的斥候便飞奔而回。
  “什么情况?”巴达礼看了正待在自己身边的杜尔祜,不由主动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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